正待她的疑惑轉成擔憂的時候，周氏撐著油紙傘回來了，便應道沈清如邊將傘合起立在了門口，“哎，我在呢？怎麽了，這麽急匆匆的？”

沈清如見著周氏平安無事，適才放心了，只語氣上還有一絲擔憂地責備，“您是去哪了？我找不見你了……”

周氏瞧她撅著小嘴，滿臉擔憂的樣子，不由覺得她雖然嫁人了，卻還跟個小孩子似的，有著小孩子的心性與脾氣。

適才脫下鬥篷，順勢拍了拍上面沾得雪花，就是將鬥篷放在了木架上，回個頭來瞧著沈清如，“我這不是回來了嗎？”說著拉起沈清如做到了桌子前，“剛才你爹爹讓我去書房，我到了之後你爹爹卻說要給我換個大點的園子，你說奇怪不奇怪？”周氏面帶笑容，聽她的語氣倒是有些受寵若驚，即使她已經極力克制她的感情了，可是還是難以掩蓋住她的滿心歡喜。

沈清如瞧著周氏這麽開心，心裏竟也不自主的開心起來，看著僅僅給了她一點甜頭，就可以那麽開心的母親，這竟讓她有些想哭。

“父親真這麽說？”沈清如裝作不知道，一臉的不可置信。其實她真的沒想到沈雲長會對她服軟，並且真的按她說得這麽做了，不過這樣也好，正合了她的心意。雖然有些驚訝，更是對剛才的任性有些抱歉，可她並不打算登門道歉，因為這確實是他應該做的。

“真的啊。”周氏如同懷春的少女一般，羞紅了臉龐。

沈清如瞧著周氏這般開心，不由脫口道:“那你怎麽說呢？”

“我回絕了，我覺得這裏住著挺好的，我喜歡安靜。”周氏的表情寧靜，看的出她的欣喜和對這裏的喜歡不像有假，況且她也沒必要在自己女兒面前作假。

沈清如雖然有一些詫異，不過還是點點頭，以示讚許和肯定。果然園子並不一定要富麗堂皇才是最好的，關鍵還是適合自己的，讓自己住得舒服的才是最好的，雖然它可能會有些頹舊。

“母親喜歡就好。”沈清如嘴角漾開一抹清笑。她現在就是這麽想的。只要母親開心就好。

周氏拉著她的手，放在自己的手心裏，曼聲道:“如兒，母親現在覺得很滿足了。現在整個相國府都沒人敢欺負我們了，這可比以前的日子好太多了。大夫人以前雖然處處瞧我們不順眼，也沒少難為我們，不過娘也不想與她計較，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生，這就夠了。”

沈清如心裏卻不這麽想，不過她並沒有同周氏爭辯。畢竟以前的母親就是處處受壓，如今日子自是比以前好上千百倍了，想來她也是格外地珍惜罷了。

雪花很小一片，卻下得很急，如同被剪碎了的羽毛一般，柔滑飄逸，看起來格外寧靜，沈清如心裏生出一絲慵懶，這種天氣，她只想窩在自己的金絲軟榻上好好瞇一會兒，總覺得身子乏得很。

她同周氏依依惜別後，撐起一把傘，就要離開相國府，哪知剛出的周氏的園子，迎面就碰上了一看討問的鐘氏。

此刻，沈清如有並不想與她說話，只微微頷首，只目中無她的轉身要走，去被鐘氏叫住了，“睿王妃，請留步。”

沈清如停住腳步，擡起清冷的眸子瞧著她，眉宇之間有一些不解，“大夫人若是來吵架的，恕不能奉陪。”

看她沈靜的表情並不是來找她的麻煩的，沈清如有些疑惑了，難不成這鐘氏真是生了一場病後，把腦子生壞了，竟然能夠這麽忍氣吞聲。

“睿王妃真是誤會了，我來只是想提醒睿王妃，現在我和你母親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。”鐘氏徐徐說出這麽一番話。

沈清如疑惑了，“此話怎講。”

“要知道，現在整個相國府，最得寵的可是你的蕓姨娘，這往後她若是再給相國府添上個男丁，到時候她在這個相國府可謂是只手遮天，只怕那時你母親的日子也不會好過……”鐘氏只小心翼翼地提點道沈清如，其實她心裏比誰都要著急，因為不管是周氏還是蕓姨娘得寵，對她都沒有好處。

鐘氏自然是將周氏的脾性摸得透透的，料她也敢興風作浪，雖然她和自己是同品階，但是周氏似乎只想安逸地過完這一生，並無心爭寵，想來是以前被壓迫慣了，到現在都沒有那個心思去做這相國府說一不二的主母。鐘氏心喜，也不再將周氏看成她的眼中釘，所以無論是表面上還是心裏，都已經將周氏劃到了她的合作陣營裏。

現在她們有一個共同的對手，那就是懷著相國府唯一長子的蕓姨娘。

沈清如冷哼一聲，笑靨如花，“只怕大夫人是擔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吧？”莞爾一笑又道:“其實不瞞大夫人，我母親並無心獻媚爭寵，她只想過幾天安生的日子，所以大夫人還是另覓他人吧。”

說完轉身欲走，卻被鐘氏一把拉住，沈清如掙開她的手掌，後退幾步，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，她有些不耐煩了，“你到底想怎麽樣？”

鐘氏一臉端莊高貴，嘴角浮上一絲笑意，優雅得不失一點兒分寸，“睿王妃，難道就真的相信你母親的話？”

瞧著鐘氏，她不由得暗暗諷刺道:不相信我母親的話，難道還要相信你的話不成？

“買賣不在情意在，要知道你的蕓姨娘現在恨不得將相國府主母的權勢牢牢握在手心裏，所以她現在若是想要大權在握，就必須除掉她的兩個對手。”鐘氏依舊面不改色，沒了威脅的鐘氏，在沈清如面前果然就是另外一副模樣，一副工於心計，滿腹算計的精明模樣。

沈清如自然知道鐘氏口中，蕓姨娘如今最大的兩個對手是誰，一個是鐘氏，另一個就是她的母親周氏，沈清如突然有一絲心動，“你想讓我怎麽做？”可是到嘴邊的合作的話又被她咽回了肚裏，只一雙清冷的眸子閃著淩厲的光芒。

“我母親無心與你們爭權奪勢，所以大夫人大可放心。”沈清如的聲音冷冷的，像這深冬的的天氣一般，透著一絲寒意。

鐘氏顯然就是在等她這句話一般，不由脫口而出，“只是我雖這麽想，你的蕓姨娘不會這麽想。要說這同侍奉一個夫君，怎麽會有真的姐妹情誼呢？睿王妃也不是小孩子了，這男女之事，想必也是了解的，若不然睿王妃為什麽還要把莫雲姬除之而後快呢？”

這鐘氏分明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，這般臆斷她的想法，真是讓人氣憤。

但是鐘氏抓住機會，並不給沈清如辯解的機會，“要說還是睿王爺疼愛你，你說殺誰就殺誰，你說……”鐘氏覷了沈清如一眼，發現她清冷的眸子閃著一團火紅的火焰，立時知趣的咳了兩聲，趕忙安慰道，“睿王妃不要生氣，這種事我比誰都明白，這正室的位子要被妾氏搶了去的感覺，想必你也了解，所以你一定能夠理解我的，對吧？”

沈清如有一瞬的感同身受，但是她和鐘氏還是不一樣的，畢竟莫雲姬是別有居心，還三番幾次地挑戰她的底線，她自然是容不得她繼續興風作浪。

“恕不奉陪。”沈清如冷冷地瞟了鐘氏一眼，轉身走掉了。

風雪中，鐘氏並沒有再喝住她，只有鐘氏擡高了音調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，“沈清如，難道你就不怕你的蕓姨娘對你母親不利嗎？”

肖霜自是遠遠地瞧著，沈清如見到她適才想起肖霜是一路跟她來到相國府的，想必在外頭淋了許久的雪了吧，沈清如失神的眸子裏生出一絲歉疚，“對不起，我竟……”把你忘了。

雖然肖霜已經跟了她幾天了，可是她還沒有習慣，好幾次都將她忘了，肖霜倒也不與她計較。

“王妃，我覺得她的話也有道理，寧可信其有，不可信其無。”肖霜口中的她，自然是指大夫人。想必跟著蔣淩睿她習慣了打打殺殺，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吧？

沈清如心中一時也沒了主意，她立住腳步，瞟見肖霜肩頭的積雪，只伸出纖長的素手，為她撣了撣，聲音清冷如水，“回府吧？”

也不知道蔣淩睿那邊怎麽樣了，她有些著急，由著肖霜陪著她先回了睿王府。

睿母在睿王府的府門前走來走去，顯然是等了許久了，眉宇之間很是焦灼不安。她看到沈清如只匆匆跑過去，也不管不顧還下著的雪。

“母親，多冷的天啊，您在府門前是做什麽啊？”沈清如不解，可下一秒就有所了解了，莫不是為了莫雲姬？

睿母抓住沈清如的手，焦灼不已，急切地說道:“如兒，你可瞧見雲姬姑娘了？這麽久了也不知道她去哪了。”她不等沈清如解釋，忽然又問道:“這睿兒也不見了……他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嗎？我記得你們是一起出去的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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